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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

最近看了一部热门韩国电影《黑钱》,本片在韩国上映后,连续5天拿到当日票房冠军,上映第一周拿到了票房冠军。四周上映期总票房206亿韩元。韩国观众网友的反响非常热烈。
故事的背景是在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之后,韩国原本高速增长的经济遭受重创,大量公司倒闭,外汇储备告急,外资纷纷撤离,国家命悬一线。最后韩国被迫向其他国家和IMF等国际组织求助。最后在外国势力的倒逼下,被迫改革经济,开放市场和引入外资,这个过程严重影响了控制韩国经济的财阀的利益,外国资本开始大量收购吞并韩国本土企业。
在这个背景下,一家外国的基金公司“巨星基金”(原型是“Lone Star Fund 孤星基金”)利用政商勾结的方式,进行着一笔令人一听就觉得有猫腻的交易,以4千亿韩元的价格收购了价值1兆八千亿的“大韩银行”(原型是“Korean Foreign Exchange Bank KEB韩国外汇银行”)。由此引发了韩国人的怒火,大量民众绝食抗议,示威游行,韩国政府的检查体系被迫在民怨载道,收购案疑点丛生的情况下开始着手调查。
在韩国,检察官拥有非常大的权力。他们可以调查,侦办案件,同时拥有起诉权和侦查终结权。所以在韩国民间一直都有“检察改革”的争论,韩国社会许多人士都希望能够削弱检察厅的权力,因为一旦检察官被执政者或者财团权贵掌控,人民还能相信谁?
若拥有这种权力的检察官和要掏空国家资产的政府高官和外国资本勾结,国家会变成什么样?
故事主角是一个充满正义感的检察官梁敏赫,他在一场嫌犯“被自杀”案后开始调查这个疑点重重的金融收购案。然而这个交易背后有许多韩国政商高层参与,甚至连前总统都牵扯其中。主角希望尽自己所能揭露这个在政商高层权钱交易下被掩盖的丑恶交易,将真相还给韩国人民。

在影片的最后,观众们迎来的不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的正义审判,而是个人的正义并没有唤醒政府的黑暗,巨星集团在吞并大韩银行后全身而退。而参与其中的韩国政商高层们没有一个人被追责和逮捕。
资本主义世界里,政治永远离不开金钱。这部电影不仅仅是韩国人的自黑,更是对现实的无奈。
作为电影的原型,在孤星门中,韩国外汇银行在2003年韩国IMF金融危机后立即陷入困境,随即美国私募股权基金孤星“低价”收购了韩国外汇银行,并于2012年将其出售给Hana Financial Group韩亚金融集团,获得了4.66万亿韩元的巨额利润。这被认为是韩国有史以来最糟糕的财务丑闻。
虽然电影大热后吸引了不少影评,但是我更关心电影和真实的事件之间的差距。这时我惊讶的发现中文媒体上关于这个事件的信息极少。英文媒体的报道也非常有限,最后我在谷歌翻译的帮助下查询了大量韩国媒体的报道才对这个事件有了比较细致的了解。
Part.2
在电影里的“巨星收购案”里反复提到的也是最让民众愤怒的地方就是一家价值70万亿韩元的银行只卖出1.7万亿韩元。在电影中,金融监督服务部和银行的工作人员通过非法操纵,将银行的BIS资本适足比率操纵得要比实际情况差,以使大韩银行的出售具有合法性。
当时,《银行法》不允许外国投资者或与国内金融机构合资的金融资本收购韩国的商业银行,例外情况是当收购对象是BIS比率不超过8%的不良金融机构。
根据金融监管局官员说:“事发时,国际清算银行通过传真给金融监管局的方式向金融监管局报告的比率6.16%是基于合理理由的估计。”
另外,截至2003年6月,韩国外汇银行的总资产为647,299亿韩元,负债总额为624,924亿韩元。如果从总资产中减去总负债,则净资产为2.25万亿韩元。当时,由于管理不善和融资困难,韩国外汇银行的股价大幅下跌。尽管可以进一步进行分析,但是资产价值为70万亿韩元是不合理的。
考虑到2003年韩国外汇银行的平均股价约为3,000韩元,增发股票的价格为4,000韩元,股票的收购价格为5,400韩元。在2003年10月,孤星是以高于当年平均市场价格的价格收购了韩国外汇银行。
所以不存在贱卖一说。
2. 相关人员都被杀害了
首先,影片从一位中年女性雇员开始,该雇员操纵和降低大韩银行的BIS资本充足率,以传真方式将相关数据移交给金融监督服务部参谋长。在电影中,两人有染,崔被一群试图掩盖这一过程秘密的人杀死,女雇员也假装自杀。
但是,实际上,银行员工和FSS员工都是男性。此外,据金融部门的官员称,发现这两人虽然在后来确实死了,但都不是在谋杀案中丧生。
其中一人在2005年由于慢性病死亡,另一个人在2007年因脑出血死亡。当时这两个与韩国外汇银行文件有关的人死亡并没有引起太多外界的关注,但是电影却有足够的想象力将两人联系起来让他们的死亡变得十分可疑。
在影视作品中,谋杀的内容是为了更加戏剧性地突出阴谋论。
3. 孤星基金的资金来源
在影片中,据说来自韩国国内财政和经济部甚至黑手党的资金都已经投资了孤星基金,这一点当时也提高了影片的话题度。
但这也不是真的。据熟悉金融业的官员称,经调查参投“孤星基金”的大部分资金是通过美国州养老基金获得的。
金融业一位官员说,就像电影中一样,过去民间团体也提出这种怀疑,即像前首相这样的国内强权的资本被投资于孤星基金。
事实上这些都是阴谋论。
4. 孤星赚了多少钱
2003年10月,孤星公司在收购韩国外汇银行的过程中花费了1.84万亿韩元购买了2.675亿新股,并花费了3,484亿韩元购买了由韩国外汇银行和德国商业银行拥有的6000万股票。
2006年6月,当孤星急于出售韩国外汇银行时,韩国外汇银行和德国商业银行作为认购期权行权而购买的所有股票总计达7710亿韩元。最终,孤星在韩国外汇银行上的投资总额为2.15万亿韩元。
历经8年零4个月后,孤星在2012年2月将其在韩国外汇银行的股份以44,590亿韩元的价格出售给韩亚金融集团。但是,在此之前,股息收入为1.70万亿韩元。然后,在2007年6月,通过大宗出售方式出售了通过看涨期权获得的股权,从而获得了11,918亿韩元的收益。
最终,孤星通过在韩国外汇银行上花费了21,549亿韩元,获得了7,385万亿韩元的收入,净收入达51,536亿韩元。
考虑到孤星自2006年以来一直急于出售韩国外汇银行,但最后交易被推迟了将近6年,否则可能会有更高的收益。
5. 孤星门后续
Lone Star于2012年5月在国际投资争端解决中心向韩国政府提起诉讼,称其损失了47亿美元,原因是政府延迟批准将韩国外汇银行出售给韩亚金融集团。
孤星试图在2006年至2012年间多次出售其股份,但由于悬而未决的法律问题,包括指控操纵股票,未能获得金融监管机构的批准。
2012年1月,政府最终批准了孤星基金将韩国外汇银行出售给韩亚金融集团。
但是在2012年,孤星坚持认为,韩国政府通过干预出售而让孤星蒙受了损失,目前正在向政府提起5万亿韩元的ISD诉讼。
诉讼已经进行了七年,并且最后的判决在2019年底被推迟至2020年上半年。
我没有查到后续进一步的相关报道。
6. “孤星门”事件时间线
1989年
- 废除《韩国外汇银行法》- > KEB 私有化
1997年
- 1997年外汇危机。韩国外汇银行出售给德国商业银行
2003年
2006年
2007年
- 9月,汇丰银行宣布同意收购孤星基金所持有的韩国外汇银行51%的股份
- 12月,汇丰银行申请批准收购韩国外汇银行的股份
2008年
- 7月,金融服务委员会宣布计划开始出售韩国外汇银行
- 9月,汇丰银行决定销毁韩国外汇银行的交易合同
- 9月,金融危机
2010年
- 4月,孤星恢复韩国外汇银行的销售程序
- 11月,韩亚金融集团与孤星基金签署了交换韩国外汇银行股票的合同
2012年
- 1月,金融服务委员会批准韩亚金融集团收购韩国外汇银行
- 11月,孤星起诉韩国政府进入国际投资争端解决中心(ICSID)
2015年
2016年
Part.3
这部电影以一个曾经有争议的金融收购案为背景,以卖国的国家高官和正义的检察官之间的对抗为切入点,营造了一个阴谋论。
虽然“孤星门”过去8年后,孤星基金将韩国外汇银行卖给韩亚金融集团并从中获利,让很多韩国民众对外资控股有所抵触,很多人都认为这是外国资本跑到韩国来搞短期套利。
但是回到现实的“孤星案”中,出售韩国外汇银行的原因是该银行的财务状况恶化,并且有陷入不良金融机构的危险。政府必须通过出售来注入新资本。同时,韩国外汇银行在孤星基金入股后,取得了良好的业绩,在短短8年内外汇银行盈利达到了4.7万亿韩元。
所以,撇去电影中对韩国政府官商勾结的黑暗刻画,我们不应该忽略现实中韩国政府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谈判后,推动新经济结构的改革,为经济发展清除障碍,努力吸引外国资本所做的努力。
不可否认的是,当时韩国经济也在外国的大量资本流入,先进的管理制度和高新技术的带动下增添了新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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